商农支行风云：倾君一一（四十三）
（题字：白鹰）
“刚刚过去的日子是惊蛰，你有没有去过河边的灌木丛里？探望过螳螂的孩子？”雪凝笑道。
少年不经意地笑了：“姐姐也探望过？”
（四十三）
“你们农村孩子好福气，我是偶然一次在去年的初冬，因为追一只小狗，钻进了灌木丛。突然看见了一团泥巴一样的土灰，我以为是泥巴被甩在了树枝上。后来朋友告诉我，那是螳螂的卵块儿。第二年的惊蛰后，天热了，大概夏初，将有数百个小螳螂从里面孵化出来。当时，我好期待，现在该快了吧？那个螳螂为孩子们打造的暖房一定很暖，都能扛过寒冬。”雪凝就像看到了封尘的巢窠里，生命的复苏和汩汩的生机，在夏日的骄阳下，“一路稻花谁是主？红蜻蛉伴绿螳螂。”
少年好像被激活了一般：“姐姐也喜欢？我小时候经常跑去看的，我们农村孩子玩具少，只能自己找乐子。我看到那卵，经常另给它们搭个窝，怕它们被风吹了被雪砸了。每到天气不好，我就去给它们收拾收拾。每年看到它们一个个小小的螳螂从那里爬出来，就像自己的孩子出生一样。”
“哈哈，你这孩子，我以为你不爱说话呢，不想比我还能说。”雪凝满是笑颜地望着他，就像和他一起身临其境，溪水在山谷间回响，螳螂在不自量力地螳臂当车。
“确实，我们农村的孩子很闷，因为我们的父母就很闷。”少年不好意思地笑了，好看的笑容似暖风动叶。
“谁说不爱说话就不好了？无言是最高的境界。你看看天，看看地，它们谁说话了？”雪凝的话无比清甜又不失风趣。
“哈哈哈，姐姐好逗。”少年开心地笑了。
“你这么优秀，你的父母一定很优秀。”
“优秀什么，他们只是农民，一辈子和土地打交道。也没什么文化，有时父亲出去打工，很少回来。”
“那是你的感觉，他们虽没有读过多少书。但他们在田地间劳作，那便是向自然学习，时时顺应自然规律生活，这其实已胜过读书人。你能考上大学，读书成人，难道不是他们潜移默化的结果？而一些城市的孩子，却因为家长懂得太多，把孩子弄成了四不像。人生何其复杂，谁又有标准答案呢。”阳光的亮那样仔细，照不出细影帘栊，却能照见雪凝的粉若桃色。
“哦，谢谢姐姐。我们因为见识少，总觉得自卑，贫穷限制了我们的想象力。”少年似一朵误开的花，含羞尚待求证、待放，正在言不败。
“记住，不论我们什么出身，不论人生如何变化，我们都应该有的前提是美好的生活。这二十四节气台历，虽不是什么生活指南，也算一种遵循自然的仪式吧。其实它们和你父母的生活很合拍，如果老人家有什么理解，也可以和我们讨论，毕竟他们是最接近这二十四节气的。”雪凝把台历放到少年的手里，少年不再推辞，拿起来便翻看起来。
而等候在旁的人们却开始议论了。
“大堂经理，我是一位农民工，身为父亲，我很内疚，我也有这样一个儿子，很出色。我们两口子都没有文化，经常出来打工，一年见一回，显得很不亲。这个孩子，其实父母是很难受的，不能给你们什么。”这位客户最后看向那位少年，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般，慈祥溢满了眼眶。
“对啊，他们让你们读书，就是为了不重复他们的老路。理解父母的不容易，然后做最好的自己。”雪凝也看着少年，然后转向那位农民工客户：“这位大叔，其实你们是这个时代最坚韧的底座。我们都应该尊重你们。”雪凝把台历递到他的手里：“这是我们银行的一点儿小心意，祝您们生活美好。但我们也不是在月球上工作，该回家还是要回家的。”
“哈哈哈，就是，以后我们要多陪陪孩子，挣多少钱也没个够。”
另一位客户也参与进来：“其实我这城市的白领也逃不过这样的生活，我们是坐在格子间的互联网农民工。我的孩子也是留守儿童，我也好内疚，不过，孩子好好读书，还是能改变命运的。”
其他的客户也参与进来。人在路途，日暮黄昏，虽然玻璃格上的哈气已无，人在江湖，便有那斜阳晚照。
“以后，我们要好好吃饭，不浪费粮食，一粒米千滴汗。农民伯伯太辛苦，在家种粮，在外给我们盖楼。我们城市真是全靠他们了。可我们吃人家的住人家的，还看不起人家。”
“工作是为了生活，所以，没有卑贱的工作，只有卑贱的人。”
“哎，我们背井离乡，人家说了，井字意味着我们横竖都是二。”
“哈哈哈。”
“玩笑归玩笑，那是因为我们少了界限感，尊重与支持就那么难吗？我们也应该让他们看到生活的希望。”客户的脸上被阳光认领的明艳，让人想到远处的山上一定层林浸染，红叶正浓。
“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，可怎么也让人不落忍。我是老师，未来，我想到农村支教，帮帮那些留守儿童。有能力的话，多做些公益吧。”
“关注农民工和留守儿童，需要政府、社会、家庭和学校共同努力，才能解决这社会现象。”
“哎，脱贫攻坚真的要落到实处，不然我也要背井离乡了，压力太大力。”
故乡容不下肉身，他乡放不下灵魂。
因这讨论，好几个人都误了他们的号，雪凝只好重新安排他们的业务。但雪凝感觉，一任天地苍茫，从来不是独身行走。春色已然很浓丽了，那么多人的捧场，路过的人也一定鼓掌。麦田在远方，杏子在枝头，暮色四合时，一定还有星光。
关注峰儿原创 看更多精彩
往期导读
往期推荐